相宜走过时,便听见聚在一起的在聊些主人家的闲话。
“那宗三公子可真倒霉,莫名没了一个胳膊,丢了职位不说,出家后恰好逢着圣上的敕令又被和其他和尚一起遣回家。”
“这会连他庶弟都抢了他订好的姻缘,啧啧啧……”
话说的极小声,相宜却是听清了,她未在意,只是随意看了一眼,青年牵着她的手力度却突然大了很多。
“你若是在意……”
相宜一脸迷茫,抬头看去,身侧的青年面上带着些委屈,却又像是撒娇。
“在意什么?”
她疑惑的问。
当然是凭着糕点勾引他的相宜的小贱皮子啊。
拓跋衍阴冷的目光转瞬即逝,再看向少女时,低低的叹了声气:“是之前敲了你宫门那小侍卫,听起来如今好似不大好。”
“若是你在意的话……”
青年话只说了一半,带着些低声下气,柔柔的瞧向相宜,翠眸满是缠绵的水意。
相宜想了好一会,才隐隐想起来有这么个人,便不甚在意道:“与我并无干系。”
拓跋衍眼睛却是一亮,唇边的笑也真切些:“相宜这是把他忘了?”
不等少女回答,似想起什么,眉眼便又垂下去:“若是我消失上几年,相宜莫不是也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?”
血契还在……她怎可能忘记这事?
就像那被长绳牵着的庭犬般,纵然离得再远,脖颈上还套着绳子呢。
相宜摇头:“自然不会忘。”
“可是真的?”
“……”
相宜有些无语,只是点了点头,面前的青年却好像重新活了过来,眉梢眼角俱带着满满的喜意和生气,幽翠绿眸中含着笑,昳丽色貌愈发灿烂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里办喜事的是他。
拓跋衍高兴了许久,直至回宫之后仍是走路带风,将上奏朝事的大臣都吓了一跳。
他明明……递上的是南方政令推行受阻的折子啊。
年前乾元帝给的两个法子,虽是有效,却都并不好推行,六部聚在一起吵了又吵,议了又议,才决定此间之事。
天下初定,百姓清苦,难以为生。圣上忧心已久,夜有所梦,得真佛入梦,真佛慈悲,愿舍俗物以济民,利民以急。
乾元帝梦醒,当朝大恸,不愿悉数取走,只将寺门山林良田十取其七收回,遁入沙门五年以内或年未满而立者,向佛之心未见诚,命其归家,勿扰佛地清净。
虽然以此为由,但众人皆知,乾元帝乃借此灭佛。前朝赋税繁重,不少民众为逃避赋税遁入空门,又逢乱世,壮丁竟十中有八投入佛门。大量良田被各地佛寺占去,能收缴上的赋税少之又少。
只是北地近处够得着,佛寺也并不算多。
南方却并非如此,一是距离渐远鞭长莫及,二是僧院多与当地士绅密切,甚有富户豪族养有私门,门下年轻僧人众多,堪比于私兵。
如此,此令在南方受阻并不奇怪。
大臣觐见前本汗液涔涔,哪知道这会圣上甚是愉悦,连带着对办事不利的他都轻拿轻放了些许,只是叫他回去再与众人商讨出个章程来。